【越恭】普庵咒(上)

#琴曲系列之普庵咒,这个系列前面写过的还有《阳光三叠》和《良宵引》。本文分上、下两章,祝食用愉快

  【1】

  “师尊……”

  “掌门真人……”

  “父亲,母亲,你们…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……”

  “我……我可是要死了?”

  “……”

  无边无际的黑暗后面似乎有一盏发出微弱光芒的灯,陵越下意识地向它走去。

  “此处究竟为何处?”

  “这是死生之间呀。快来呀,来一起沉沦在这永恒的暗夜中吧,陵越……”

  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在耳畔呼唤道。

  “不行,师尊还被关在青玉坛,我绝不能……”

  “道友,道友!”

  突然,另一个声音道。

  “道友可是醒了?”

  陵越猛地睁开眼睛。

  无边无际的黑暗消失了,眼前是一个年纪略长于自己的男人。

  “我这是……”

  那男人笑道:“道友你可算醒了,长老已等候多时。”

  “长老?”

  “不错。道友你的这条命正是我家长老捡回来的。”

  我的这条命?

  陵越想起来了,自己昏迷过去之前,是在青玉坛与人交战,然后便受了重伤。

  陵越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,发觉已行动无碍,便起身抱拳行礼道:“天墉城陵越,多谢阁下救命之恩!”

  那人忙抬手制止道:“不必谢我,我只是奉长老之命在此看护道友,救你性命的是我家长老,道友谢他便是。在下元勿,乃是长老座下奉茶弟子。道友若能行走,便随我一同去拜见我家长老吧。”

  陵越点头道:“自当前去当面拜谢!”

  【2】

  长老就在隔壁屋里。

  屋里焚着香,屋外种着竹。

  屋子里悬着一道淡青色帘子,长老就在帘后面坐着。

  陵越朝着帘子单膝跪下,垂首道:“晚辈天墉城弟子陵越,谢过前辈救命之恩。”

  长老一时没有说话,因隔着帘子,也看不清他样貌如何,神态如何。

  陵越不敢冒犯,便安静候着。

  片刻,长老方道:“你叫我前辈?”

  听得帘后轻哂一声,也不知是何意。

  “元勿,扶这位小友起来坐下。”

  元勿应了声。

  陵越忙起身道:“不敢劳烦道兄。”又朝帘后拱了拱手道:“谢前辈赐座。”方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了。

  “小友不必如此客气。”

  陵越道:“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?”

  长老道:“欧阳少恭。”

  陵越道:“敢问前辈是何门何派长老?”

  那欧阳少恭道:“我乃是青玉坛门下,不才忝居丹芷长老之位。”

  陵越大骇,猛然起身道:“衡山青玉坛?!”

  “正是。”

  陵越惊怒交加,跨步上前道:“你们将昆仑八派弟子都关于何处?!”

  元勿道:“道友当真是不识好歹。丹芷长老为了救你性命,日夜辛劳医治,接连数夜未曾合眼,你竟——”

  “元勿!”欧阳少恭喝住他,接着慢悠悠道,“我虽是青玉坛门下,亦对掌门雷严近日所为略知一二,只是昆仑八派弟子如今现在何处,在下便着实不知了。”

  陵越不禁皱眉。

  元勿冷哼一声,道:“早知这人如此不知好歹,长老何必费力救他!”

  陵越面有愧色,只是心中仍疑窦丛生。

  元勿见他情状,又是冷哼道:“我家长老与雷严道不同不相为谋,一早就离开了青玉坛,长居于此地,你说的什么关押昆仑八派弟子,长老怎会知情?”

  陵越大惭,道:“原来是晚辈误会了,一时失言,还请前辈莫怪。”

  欧阳少恭“呵”地一笑,道:“小友无需放在心上,实在是雷严倒行逆施,以至青玉坛名声有损,倒也怪不得小友误会。其实我一早已知雷严对昆仑八派有所图谋,只是我专司炼丹制药,于武学之道一概不通,无力阻止雷严施为。然而我不愿助纣为虐,便于一年前离开门派隐居在此,所以这‘丹芷长老’四个字,如今不提也罢。”

  陵越思索一阵,道:“不知前辈是如何救得晚辈?”

  【3】

  元勿道:“我家长老得知雷严要对武林正道的昆仑八派下手,好取得传说中焚寂剑与凤来琴内的武林秘籍,便不顾自身安危赶去了衡山,不料终究来迟一步,只遇见了你这个受了重伤的小道士。谁知救了这么个不领情的人回来……”

  陵越讪讪,只得道:“前辈救命之恩,晚辈终身不忘,今后前辈但凭有任何差遣,晚辈万死不辞!”

  欧阳少恭道:“哦?虽说施恩莫忘报,只不过你既如此说了,那我便要你答应我三件事,你能否做到?”

  陵越道:“敢问前辈是哪三件事?”

  欧阳少恭笑道:“一时也未想到,等我想到时再与你说。”

  陵越道:“只要不违侠义之道,不违伦理纲常,晚辈赴汤蹈火,绝不推辞!”

  欧阳少恭点头道:“那便好。”

  陵越心中挂念师门,道:“雷严将昆仑八派中的许多长老都关押了起来,晚辈师门亦未能幸免,还请前辈允许晚辈先行离去,再到青玉坛一探究竟。”

  陵越向外走了没两步,忽然一阵火炙般的痛楚袭遍周身,差点向地上倒去,好在被元勿扶住。

  欧阳少恭道:“小友内伤未愈,方才又急怒攻身,我便弹一曲《普庵咒》为小友疗伤。此曲清静无为,可使人安神定志,小友且抛开杂念,静听此曲,应会有所助益。”

  陵越勉力道:“那便有劳前辈……”

  琴声便从帘后悠悠不绝地传来,寺钟一般庄严而安宁。陵越渐渐便觉浑身真气安稳下来,就连内心的焦躁似也被这中正琴音安抚。

  陵越在这《普庵咒》曲中沉沉睡去,再醒来时已是日暮。

  欧阳少恭道:“小友醒了。”

  陵越发觉自己俯在案上,忙端坐道:“多谢前辈再次出手相救,陵越实在无以为报!”

  欧阳少恭道:“你体内真气不稳,若就这么去青玉坛,只怕还没到衡山,就已是凶多吉少。”

  陵越道:“门派有难,晚辈身为天墉城大弟子,哪怕明知一死,也须得前往。”

  欧阳少恭道:“小友这番英雄豪情,倒是令人佩服。正巧我也要找雷严,不如就由我和小友一同前去,也好在身边照顾。”

  言罢,便撩开帘子走了出来。

  陵越此时方将这位丹芷长老瞧个真切——只是仍见不到他面具下的脸。

  陵越见他乌发长垂,身姿挺拔,全然不似一位老者,只道是炼丹学医之人格外健朗。

  欧阳少恭道:“老朽形容丑陋,故以面具覆面,小友莫要见怪。”

  陵越摇头道:“晚辈岂敢?前辈愿意与晚辈同行,晚辈心中感激不尽,定会竭尽所能,护得前辈周全。”

  欧阳少恭道:“只是因为感激?”

  陵越不明他何意,只得道:“前辈不肯与雷严同流合污,出淤泥而不染,晚辈心中深感敬重。”

  欧阳少恭又是一声轻哂,没有搭腔。

  【4】

  青玉坛暗室中。

  “天墉城的小子,本座已将你师门诸人放走,你便在此依照约定呆足三日,三日后,本座定当放你离开!”

  “好。”

  这青玉坛掌门行事诡异,竟答应放被囚的天墉城诸人离开,作为交换条件,是要他在这暗室中呆上三日。青玉坛在衡山洞天内,上层是永夜,下层则是永昼。这暗室便在上层,永不见天日。

  也不知道雷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。

  陵越摸黑寻了个小榻,开始盘膝打坐。

  陵越正心下寻思出去后该如何解救其余七派的同道,忽然一个火热的身体撞到怀中。

  “!”

  “好冷……”

  这声音……

  “你是……欧阳前辈?”陵越本能将他扶住,触手处竟发觉他浑身未着寸缕,肌肤滑腻不输女子,忙缩回手来。

  那人却径直往他怀里钻去,道:“陵越,我好冷。”

  陵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,但听声音分辨,这人不是欧阳少恭是谁?

  来衡山的路上,他与欧阳少恭经历了种种,他对欧阳少恭敬如师长,亲如挚友,彼此感情早已十分深厚。一双手便半举着,去抱也不是,不抱也不是。

  “前辈你竟也被雷严关了进来?”

  “嗯。”欧阳少恭低低应了声,在陵越怀里仰头道,“什么前辈后辈,你施个举火的法术看我。”

  陵越依言捏了个火诀,小心凑近他的脸。

  他的面具已经摘去,微弱火光下映出的,是一张让陵越永生难忘的脸。

  那几乎是一种不可以用尘世间辞藻来形容的美。

       那是陵越从没见过的一双好看眼睛,此时正眼波流转地看着他。

  陵越怔了很久。

  然后终于注意到欧阳少恭脸上有些不寻常的潮红。

TBC

取名叫普庵咒,是因为任盈盈给令狐冲疗伤的曲子叫《清心普善咒》,金庸写的时候的原型就是《普庵咒》啦。

其实准确地说,这篇都不能叫原创,基本上就是让少恭一直在cos任盈盈、赵敏、梦姑etc,然后揉到一个故事里,来了个cos金庸大杂烩。

所以后面要发生什么,应该大家也能猜到了……少恭要陵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……啊,捂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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